几个老头儿坐在牌坊门洞前的大石上,摇着扇,把这事儿当做年轻人痴人说梦的笑谈,正说着,又有马车声由远及近,其中一个老头连连摇头:“又来一伙儿人。”
“客官,到了哈。”车夫得了铜钱,眉开眼笑。
两个人从马车上下来,老头儿微微眯眼,他见过太多粗壮的莽汉,却从未见过这么文弱的人来寻宝贝。那两人,一个是穿黛色长衣的瘦高男子,连头发也不束,另一个打扮则比较合乎礼数,一身白衣,在烈日炎炎下撑着把伞,一张脸苍白得无血色。
白衣青年微抬伞沿,眯眼望着牌坊上苍劲有力的“雁郡”二字,走近了些,颇有礼貌地开了口:“劳驾,请问那雁员外的旧宅怎么走?”
“沿着这条道,一直往前,靠近南门的那个大宅子就是了。”老者叹口气,“真是折寿……你们这些人,要把人家的宅子挖空才罢休么。”
“多谢。”张浔站在沈白身旁,递给老头儿一块银子。
老头儿瞪大眼睛,呆若木鸡。
沈白目瞪口呆,他嘴角抽了抽,推搡着张浔赶紧往前走,银子可不是这么随手就送的啊。
待走远些,沈白压低声音:“问个路而已,不用这么感谢人家。”
张浔心不在焉点点头。
“左耳进右耳出,走吧。”
两人顶着毒辣的太阳,往郡里走去。
来这儿之前,沈白塞了些钱给车夫,将东郊秘宝的事儿打探个七七八八。原来东郊秘宝指的是京城以东的雁郡,如今已经破落了,早在乱世的时候,雁郡却是个人口密集的繁盛之地——郡内有个大户人家姓雁,开仓放粮,使难民能熬过饥荒,故此地名唤雁郡。
这雁家以制美玉发家,据说皇帝蒙尘时,就曾逃难到他家落脚歇息。
可惜雁家没福气,可算乱世平定些,皇帝逃回旧都,处理完诸事,想起当初于他有恩的雁家,派人一打听,得知雁郡竟横遭乱世祸殃,雁家也在战乱中毁于一旦,几乎无人存活,让皇帝愧疚不已。
至于这秘宝,传说就是雁家幸存者匆忙撤离时,来不及带走的金银财宝,至于藏在何处,便不得而知了。
雁郡果然如传闻般热闹,许多同他们一样风尘仆仆的异乡人来往,雁家第宅虽已衰败,却仍能从气派的门楼窥见昔日的财大气粗。
“这里,你看。”张浔淡淡开口。
沈白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那影壁上隐约能看见当年飞溅的斑斑血迹,可见叛军闯入时,雁家人有多惊慌绝望。
“可惜。”沈白一时感慨,“倘若皇上他早一步回朝,或是早些想起当年的恩人,雁家或许便不会遭横祸。”
“不一定。”张浔低声道,“东郊离京城极近,天子脚下风吹草动,天子怎会不知……”
“你是指,另有隐情?”沈白诧异。
“我也只是猜测。”张浔微微摇头,不打算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