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盛博抬手挠了挠眉心：“苏律师，你这是在拿媒体做文章威胁？”

苏亦蔓破釜沉舟地砸下一块钱的赔偿金表明后，霸气起身。听到顾盛博这话，琢磨最后两个字，发紧的心脏得到了喘息：“有吗？顾律师能体会到这一点，那真是太好了。”

她本来就是尽力一试，一块钱的砍价是刚才临时起的念头，从她进到这个调解室开始就是在赌——赌不想让金灿灿赔一分钱。

顾盛博的掌声在她转身的时候响起。

“懂得以毒攻毒，利用媒体，虽然不太上道，但能达到目的就行。你能明白这个道理脑子是灵活的。”顾盛博起身绕过桌子来到苏亦蔓的身后，“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五百万是从哪里来的？如果不是金灿灿录了的直播，让媒体舆论参与进来，我们根本不会在这里谈这个问题。所以以毒攻毒可能有效，也可能效果适得其反。到时候五百万会上升到一千万，甚至是三千万。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或者说你要不要和你的当事人商量一下再做决定呢？我们做律师的，需要尊重当事人的意见，而不是擅自决定。”

他的个子，刚好让他的声音从四十五度的上方倾斜而下，带着温温的热气喷在她的后脖颈上。

她不自觉地握紧双拳。

“三千万”和“擅自决定”像几拳棉花一样打在苏亦蔓的心里，让她说不出话来。

邢律那似笑非笑的脸突然闪过脑海，苏亦蔓转身逼近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块钱就是一块钱，你也应该问问你的当事人，看他们的意思，而不是擅自决定。”

四目相对，苏亦蔓的倔强和坚定映在他的眼底；

他笑容里今天特别加入的气场也映在她的眼底。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秒钟，也许是一分钟。

顾盛博突然笑意浓郁地说：“好。”

苏亦蔓怔楞到傻眼：“啊？”

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其实跟他对峙的时候，脑子是一片空白的。压力和心里对金灿灿和正义天然的维护让她就算到了这和解的一步，也依然无法接受五百万的赔偿金。

再加上刚才顾盛博的挖坑和步步紧逼，苏亦蔓不得不如此。

可是……不管是哪一个结果，都没想过是这样一个……轻易说好的结果。

这胜利来的太不可思议了，太轻松了，太没有反转了。

“我说好。”顾盛博后退两步，冲发怔的苏亦蔓打响指，“你可以走了。”

“……”苏亦蔓抿了抿唇，整理思路，“顾律师，我想你应该还是……”

“我替我当事人做决定了。如果我当事人不同意的话，这笔钱我来付。”顾盛博微微勾唇，拿过公文包边把东西放进去边对苏亦蔓说道，“真要我掏钱包的时候，你记得欠我钱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