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虽是师父养大的，可我不喜欢治病救人，我喜欢制香刺绣易容。我的易容天赋也高。你见我师父模样像耄耋之人吧。师父担心自己年轻不能使人信服，所以让我为他易容。平时师父也故作老态，华年堂开的这几年从未有人怀疑过他是一个青年。城里人都相信华年堂坐诊的葛大夫是个资历颇深的杏林高手。」我心中一惊，怪不得葛大夫模样虽老，在我和小元面前却行为不像暮年之人。

我正想着小元易容术如此高超时，见小元突然起身笑嘻嘻的把手里绣的雪青色襦裙在我身上比划。「姐姐，我见师傅救你回来时，你手中紧紧攥着雪花纹样的银钗。想着你定是看重这簪子，我便为你制了这件绣了雪花的襦裙，待你身体恢复穿上这裙子配上那银钗，我给你再画个九安城时兴的妆容，咱们去元宵节看灯可好? 听说今年制灯匠人新做了会动的鱼灯可漂亮了…」听见小元提及那银簪，我心如刀绞。

我三年苦苦乞讨，受尽冷眼，被人殴打。可我一回到破庙，听见妹妹叫我阿姐便觉得那些都值得。我从未想过我托付真心的妹妹觉得我是她命途中的污点。我记事起便是街上流浪的乞儿，我不识字，一千多个日夜我天天在破庙庙门上画道记下我一日攒下的银钱。三年庙门上的油彩都已斑驳，我作的记号历历在目，银钗也攒好了，可妹妹却要置我于死地。

想到这里，我已听不见小元说的灯会盛景，忍不住哭了起来。

小元正说的起劲，抬头见我突然哭了起来，急忙放下襦裙呼唤葛阳。

葛阳为我把脉后，眉头紧蹙看向小元「你和姑娘说什么了，她怎么突然脏气虚弱。」小元慌得泪眼婆娑「我，我也不知。我只是给姐姐试了给她制的襦裙。她突然哭了起来。」葛阳叹了口气。「小元别哭，姑娘应是忆起伤心事。我去煮些安神汤，你这几日喂姑娘喝下就好了。」自那日我哭了以后，小元不敢再和我说什么，只是坐我床边绣花，时不时抬头观察我的状态，手上不小心扎了好几个洞。我见她如此关心我，心中想起妹妹泛起一阵酸涩。

一月后，葛阳说我能下床走动。小元扶我起来，走出屋门。

屋外便是华年堂后院，院中有几棵杏树，数十个晒药架和一方药田。

今日应是华年堂休息，葛阳没有易容，正坐在石桌旁切药材。见我出来便叫小元扶我过来坐下。葛阳停下手中的活计，浅笑着问我「敢问姑娘芳名?」我苦笑着说「我是九安城里的乞儿没有名字，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差点命丧黄泉。幸有葛大夫救助才捡回这条贱命。」葛阳听我身世坎坷，面色凝重「若姑娘不嫌弃，我赠姑娘一名。麦冬。麦冬生命力强，就像姑娘九死一生必有后福。葛某曾在静安寺求签，解签人说葛某在冬日将遇此生姻缘。葛某救起姑娘，便觉倾心。若姑娘愿意留下作伴。葛某虽不能给姑娘大富大贵，但姑娘不必担忧衣食住行。姑娘若不愿意，葛某会赠姑娘家中农庄，保姑娘此后无忧。」听见葛阳的话，我又惊又喜，我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眼睛，想到妹妹叫我阿姐时也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内心踌躇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