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人的肌肤很白,衣料剪开,伤口或鲜红微褐,或瘀黑发紫,明明不算特别严重的伤势,由于对比鲜明,显得格外狰狞。
燕娉不敢直视的原因并非男女有别,而是他瘦骨嶙峋的脊背上,新旧交加的伤势,每一道痕迹,像是将他分割开来,破碎而凄凉。
生怕轻触之下,他会如雕像般,支离破碎。
上一次,她以为能改变他命运的轨迹,能带领他彻底远离伤害。
谁知系统没有能量,导致他要一个人承受暗无天日的折磨。
这一次,她真的能感化他吗?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所谓的感化,他真的就需要吗?
燕娉怀揣着沉甸甸的心情,拧着眉,似有无限烦恼。
偏她与他说话的语气,总是不自觉温和下来,“你在我这养伤,近期不用回去,我会派人同质子府的掌事说清楚。”
不得不说,王禅等人对他的敌意,让她清醒的认知到,送他回去,他会面临更多的危险。
宗禛身形瘦弱,伤势颇多,往常不知,现在是随便一个同龄人都能推倒他进行欺凌。
至少得养出一副好身体,才能放他回去。
宗禛闻言眸中充满疑惑,劝诫道:“这般行事会影响公主的声誉。”
燕娉哐啷的扔下剪刀,拧干洁白的帕子,剪不下来的部分上敷上温热的帕子。
热帕子突然沾上脊背,宗禛浑身僵直,就算是燕娉下手足够轻,难免还是会觉得疼痛。
处理好一片,她才正经的接得上话:“我这等心性坚定之人,自是不惧旁人说三道四,这方面我很有经验,你无须担心。”
徽宁公主如今还有名声这种东西吗?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怎么全部人都爱关心她的名誉如何,难道他们说的是反话,实则不是关心,而是嘲讽她?
宗禛难得哽住,默然无语。
“痛吗?”燕娉垂眸端详收拾一半的伤势,确定没有脏污留下,便主动问询。
他不说话时,令人莫名毛骨悚然,生怕他憋着坏,她只能打断他的思绪。
宗禛:“不疼,劳烦公主了。”
他嗓音沙哑不圆润,说话语气低,似空谷回荡的风,自然轻缓、宁静。
他面上神情与说话语态,截然相反,容色清冷,眸色静寂,暗藏险恶。
燕娉目不转睛,严肃道:“没那么快,除非这层皮不要了。”
她专注的眉眼,泄出些许烦躁,时而转变成小心翼翼,难处理的伤势令她不耐烦,更多的还是怕手不稳弄痛他。
便是拿了温热的帕子敷在他的伤口上,她也不敢一下子就拍上去,而是虚虚的覆上去。
一次又一次的清洗帕子的水声,逐渐抚平宗禛强压的躁郁。
极度专注之下,额间虚汗何时渗出也不知,等她终于说出“好了”的时候,宗禛转身的速度是前所未有的快。
不经意瞥见,正好看见她额间下落的汗滴,她似乎感觉到汗水自肌肤上滑过的痒意,随手擦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