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笑不得,道“我在理解你的绕口令。”
之后文略便不再说话,我担心他是被我气着了,于是决定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咳咳,其实你说得很对。人生如果是一条河,记忆就是河里的水,所有的记忆都相互渗透,前面的记忆永远影响之后的人生,所以才没有几个人可以真正做到重新开始。我失踪了这么多天,也没有亲戚朋友来找过我,要么就是我没有家人,要么就是我人缘不咋地,而且肯定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没钱没权没地位。你也说我长得不好看,估计长这么大,也没被男人爱过。像我这样灰头土脸的前半生,想来也必定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回忆,忘了也没什么可惜的。老天给我这样一个难得的机会重新来过,我其实是很欣慰的。”
文略没说话,倒是一旁默默养神的吕云声开了口:“没想到姑娘竟有这等胸怀,云声佩服。”他声音慵懒透着虚弱,但那一丝诧异还是清晰可辨。
文略还是没吱声,那我唠叨了这一大堆,却不知道目的有没有达到,于是伸手捅了捅他:“你说呢文略?”
他倚在我对面,夜风掠窗过,将他淡淡的回答吹散飘远:“你能这样想便好。”
马车缓缓停下,车夫扶着吕云声下了车,转头过来想扶我时,文略已经将我搀了下来。站在吕府门前,我听到文略低低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吕公子真是太谦虚了。”
他这句话,从我自进入吕府大门之后,足足花了两盏茶的时间,才最终走到管家分给我的卧房这件事中有所体悟。
文略站在房门口,对我说:“韭韭,我就住在你隔壁。若是有事就喊我。”
我微笑点头:“知道了。”
管家很有心,还给我安排了一个服侍的丫鬟。一个十六岁的姑娘,叫虹儿。虹儿聪明伶俐,手脚也利落,琐碎事情都想得很周到。她为我打了洗脸水,简单洗漱后我就睡下了。可能是因为白天太过疲惫,倒在床上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这一夜我又做了梦,色彩交叠,光影混乱,不知道梦见些什么,只是醒来时,心里有种意味不明的酸楚。
从住进吕府开始,我再未见过吕云声。连续五六日,每天都有大夫来为我看诊,从朱大夫那里拿来的药也未让我服用。管家说,吕云声希望多请些大夫,参考诸家之言,保个确准的诊断,再挑个最好的大夫给我开方抓药。
“姑娘,少爷这些日子在东院养伤,虽没过来瞧,却时时都记挂着姑娘。”管家年近五旬,听声音应该是个和蔼的老者。
他说这话时,文略正坐在我旁边,给我剥核桃。他手里“咔嘣”一声,核桃壳碎了一桌。
我含笑对管家道:“替我多谢吕公子......”
话还没说完,文略将一颗核桃仁塞进我嘴里:“来韭韭,吃核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