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闻讯赶到，人已经给大伙按倒了，我一条胳膊咕咕往外冒血。老李带我去医院里缝针。在医院里我憋了半天，说对不起，给大伙添了那么多麻烦，尤其是给你。那会给我包扎的护士还念叨说这小兄弟很勇啊，常干这事儿吧？看这都好些疤，放心好了我们主任手势很好，不会留疤的这次。老李看了我好一会，最后拍拍我肩膀。再后来他说他有个小屋空着，问我要不要住到那里去，象征性地收我一些房租。

我觉得就对待工作这件事上，对待我，老李真的尽力了。

这会儿我突然想起东哥的建议。“对了老李，你有没有……”我试图形容，“就是我想买一个那种音乐专辑，手机上可以听的。要怎么弄？”

“你找我儿子帮你弄。”老李说，“他很懂这种的。”

老李修好了空调，又关照了我几句，下楼烧菜去了。我开始到处找他儿子。

这小鬼果然又在和猫玩。那几只颜色各异的肥猫横七竖八地躺在阴凉处，身子拉长。小子坐在地上，拎着那只橘猫在同它讲话。那橘猫眯着眼，见我过来了瞅了我一下，那德行仿佛一个敷衍小孩的长辈。我走到这小子边上也学他的样子坐下，趁机捏了捏猫爪。橘猫眼睛眨了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觉得它那张猫脸更臭了。

“冬冬，知道九姬吗？”我问小子。

“嗯。”小鬼点点头。

“我想买她的专辑，但是我没办法在手机上付钱，你能帮我弄一下吗？你爹说你可会这些。”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钱，“多的给你买零食吃。”

臭小子终于转过脸来，一副拽拽的样子：“手机拿来给我。”

冬冬拿过我的手机一通捯饬。我看他折腾，一边看一边念叨：“你喜欢九姬的歌吗？”

小子摇摇头。

“那你平日里都喜欢什么？”

小子像没听见一样，嘴里不知道在咕哝点啥。可能这个年纪的小鬼都这样。过了一会他说：“无敌天狼星……”

见我没有反应，他摸了一下书包，书包上有个挂件，是一个红黑配色的机器人，看着挺酷。

“牛逼啊。”我由衷地说。

小鬼对我的反应很满意，又慢慢开口：“我还有个更大的，在我屋里。”

我乐：“你爹给你买的？”

小鬼点点头，把手机还给我：“好了。”

屏幕已经切到了音乐，九姬的专辑封面躺在收藏夹里，显示可播放。我掏出耳机戴上开始听。一个空灵的女声出现了，她的声音好像由无数人声合成，又融合成了一个。她唱着一首完全没有唱词的曲子，只有不同的单音节在回荡。我听到了伴奏里的电子音，与人声合奏成就了一种诡异的魔幻效果。九姬的声音反反复复，说不出是优美还是鬼魅。

我呆愣在那里。我总觉得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久到时间本身都忘记了，只剩下一些残片般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