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孟五还要寒酸简陋的房间,直到孟五走到床前我才发现木板床上竟然躺着一个人,用长满霉块并且结成一坨一坨的棉被盖住,不仔细去看,根本发现不了。
“水根,”
孟五凑过去喊了声,被子里面没有动静。
“水根?”
他伸手掀开一点点棉被,接着一股恶臭味飘散开来,昏暗的光线里只看见一个长满疮疤的男人瘫在里面,眼睛微微掀开一条细缝。
酸腐的气味让人作呕,我忍不住捂住鼻子屏住呼吸,孟五倒见怪不怪的样子弯下腰去仔仔细细地瞧那人的脸色,可是不仅脏而且还长满脓包的脸上哪里看得出一块完整的皮肤来。
门外随着刺骨的冬风灌进来一大片的雪花雪子,我连忙转头去关门,一块薄薄的木板里面钉上一个插捎就成了一扇门。
孟五喝了一声,阻止我去关门,“他气数已尽,不若就随风去,随风散。”
我愣了下,也就没关门,孟五趴在那人耳边,喃喃地念着什么,听起来像是佛经,随着时间的拉长,满屋子都在回荡着孟五低沉的呢喃,接着从床上那人的身体上飘出一股肉眼可见的雾气,黑色中参杂着深绿,在空中滞留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被吹散。
孟五从兜里掏出一个酒瓶拔开塞子灌了口,然后拍出一张黄符,黄符慢慢悠悠地往下掉离床面三尺时孟五猛地喷出口中的酒,符纸一碰到酒竟然冒出一阵一阵的青烟,最后自燃起来。
“水根,你且安心的去吧。”
床上的人像是终于吐出了胸腔内的最后一口气般,眯着的眼睛缓缓闭上,头颅倒向床板。
他去了。
不知什么时候湛蓝的天空暗沉了下来,黑夜已经展开它的幕布,微微隆起的土包里埋葬了那个我连姓名都不知道的人,冻成块状的泥土废了孟五和我一个多小时的力气才挖出一个深坑,尸体草草地换上一套体面的衣服连个棺材都没有,直接埋了下去。
“尘归尘土归土,”
我垂首站在一边,第一次感受到在这繁华似锦的大城市里竟然还有人孑然一身连死后的安身地都这么凄凉。
孟五站了会转头离开,我跟在他身后,两个人七拐八拐地走进了一条暗巷子,巷子口一排四方的垃圾箱,馊水流得到处都是。
空酒瓶子碎玻璃渣铺了一地,再往里左手边是一扇铁门,孟五停在了那里。
“水根有个女儿,叫云朵,四天前尸体在这里被发现,可是凶手至今未找到,云朵的头七还没过,我需要你做灵媒,引云朵的鬼魂上身。”
“灵媒?”灵媒是指那些生辰八字比较轻,容易招鬼的人。
“你怎么知道我能招鬼。”
孟五嗤笑一声,鄙视地看着我说,“就你,不用生辰八字都看得出来。”
此时,纷飞的大雪像是下累了一样,势头渐渐转小,孟五递给我一根红色的线和一个铃铛,铃铛金铜色的外壁上细细雕刻着暗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