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拿去，好歹先把大夫请过来再说，后面的诊金我再来想办法。”聂锋方才的一丝犹豫他不是没看见，可人家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就要去帮忙请大夫。但并非人人都是善人圣贤，你要人来看病，没钱谁会来。

这块玉佩是他考中科举那年景灏送给他的，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贴身带着，连洗澡都没有拿下来过。可如今情势所逼，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云舒烧死在他面前吧。

聂锋也是个耿直爽快的人，原本他是打算把家里仅有的几只下蛋母鸡一并捉了，先把大夫请过来再说，如今展颜既能拿得出一块玉佩，自然是比他的老母鸡顶用的。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的推辞犹豫，接过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展颜看着掌心只剩空荡荡的一根红绳，失神了小会儿就赶紧塞进衣袖里去拿盆打井水去了。

展颜的玉佩还是起了些作用的，大夫几乎是被聂锋拖着进门的。都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展颜推到了床边。

“大夫，你快看看他，他烧得好厉害！”

那虚白胡子的郎中一会儿摸摸燕十三的脉搏，一会儿又翻翻他的眼皮，最后看到他左臂上那个可怕的伤口才终于明白了症结所在。

“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热，这是被什么东西伤成这样的？”

“是头熊瞎子。”

“难怪了。”白胡子郎中一面解开燕十三手臂上的纱布，一面不停摇头。

“怎么了大夫？”

“这伤口都没有清理干净，现在都已经化脓了，不烧才怪。”说着，他打开随身携带的木箱子，从里面抽出一把锋利的尖刀出来。

“你要干什么？”展颜一把拦在他前面。

“把他伤口上的腐肉刮掉啊。要不你来？”郎中把刀递给他，展颜躲都来不及。

“不行就快点让开，再晚些怕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了。拿灯来。”

展颜闻言又是一阵惧怕，心慌手乱的跑过去将灯点着了端过来。一路手抖得几乎都要拿不住那盏煤油灯。

“按住他，找个东西塞在他嘴里，以防他咬断自己的舌头。”白胡子郎中又吩咐道，展颜只得一一照做。找了块毛巾塞到燕十三嘴里，又坐下来抱住他的头。

只见白胡子郎中将手中的刀片在火心之中炙烤片刻后，对准燕十三血肉模糊的手臂就刮了下去，顿时血流如注，连陷入昏迷的人也被疼得浑身一颤，眉头紧皱起来。

“千万按住他。”

“嗯。”展颜这一声答应，眼泪哗啦啦的往下流。他死死的抱住燕十三，感受他每一次在自己怀里的痉挛颤抖，似乎都在提醒他不要忘记，这些痛楚原本是该自己受的，如今却是燕十三替他受了。

这行刑般煎熬的折磨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十三疼得一身衣衫全被冷汗浸湿了。展颜也好不到哪里去，燕十三出了多少冷汗，他就流了多少眼泪，哭得连站在一旁的聂锋都有些看不下去了。当年夜生他娘过世的时候，自己都没有哭得像展颜这么凄惨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