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婶子也隐约察觉了楚涵的异样，可早春的冷风呼呼吹过，还在滴水的裤腿冷得发颤，立马忘了这一念头。

衣裳本就洗得差不多了，二人索性收收拾拾，快步回村。走出去一段路，河边小跑过来个少年人，喘着气问刚刚出了啥事。

妇人们嘻嘻哈哈调侃。

“哎哟，大贵会疼人啦，是不是想娶涵儿回家做媳妇啊？”

“刚掉水里了，身上全湿咯……也不知道是不是吓掉了魂，刚才人都傻了！”

“是诶，她说话那口音好像——”

李大贵只听到人掉到河里，匆忙追过去，并未留意到妇人们后续的窃窃私语。

楚涵正用复杂眼神打量着赵婶子，这位曾给予她温暖的慈和长者，眼中隐有晶莹浮现，身后突然传来呼声。

“涵儿，你没事吧？给，你披上这袄子，暖和着呢。”

看到李大贵憨厚的面庞时，楚涵恍惚一瞬，却在看清袄子里头露出的一抹粉色时，瞳孔微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赵婶子没看出她的抗拒，正打算调侃一二，却被楚涵急急打断。

“别！大贵，多谢你，不过不用了，我回家烤烤火就行。”匆匆后退两步，一副生怕李大贵硬把袄子塞过去的架势。

“那，那我帮你拿盆，怪重的……”

楚涵再次后退，摇摇头：“真不用了。婶儿，我们快回吧。”

余光中，李大贵愣愣站在原地。

赵婶子察觉出她的冷淡，疑惑着跟上：“涵儿，是不是大贵娘跟你说啥了？”

赵、楚两家是多年老邻居，她跟楚涵关系向来亲近。

得知两家已经商量好两个小儿女的亲事，只等农忙后过定走礼，她还委婉试探过楚涵心事。当时这丫头含羞带怯，不像不愿意，今儿突然变得这么冷淡，定是事出有因！

楚涵心头微暖，按下一抹愧疚，刻意露出为难姿态，只是不吭声。

赵婶子自行脑补了李母给她下马威的画面，眼睛一眯。

“果然是那老虔婆搞鬼！打量着你脾气好，还没过门就想拿捏你呢！要我说，这门亲就不大合适！你这性子对上大贵娘，将来怕是要吃苦！唉，偏你爹娘……”

她没往下说，楚涵却心知肚明。

爹娘重男轻女，她和大姐楚桃从小被当牛马使唤，熬成老姑娘才肯嫁出去，而且，还专挑那种愿意出大笔聘礼的夫家。至于女婿的人品、相貌、年纪，那都在其次。

大姐嫁给了死过婆娘、年近三旬的王屠夫，到手二十两聘银，家里建起了新屋子，说是将来给楚小弟娶媳妇的新房。

轮到她，爹娘看中了跟她同龄的李大贵，运气倒比大姐好一点。

李家底子厚，也能拿出至少十两聘银，不算多。但李家人丁兴旺，混得好，李大贵性子也老实，就指望着他出力，让李家多多帮衬楚小弟呢。

等江家人上门，开价五百两聘金，他们更是忙不迭应下，提亲后不过七天，就一顶小轿把她送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