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英英吓了一跳,一个甩袖,袖中暗袋因为之前手的用力,已经破了线,这次直接破了个口,里面的轶袋和粉膏掉落在地。
林英英急忙捡起来,先将粉膏藏进去,又拍拍轶袋的灰,小心翼翼打开,仔细检查里面的两幅画是否损毁。
旁边的韦舒噗嗤一笑。
林英英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隔着帏帽与他漂亮的桃花眼对视,看出了他眼里的戏谑。
林英英先是一怒,后又一惊,韦舒曾见过其中一幅画的全貌,难道……
“终南山上,灵微观内,青衣女冠,道号妙真。”
韦舒隔着帏帽,在她耳边幽幽一叹。
林英英第一次听见有人把自己的道号念得如此百转千回,令人遐想万千。
林英英心思一转,确认韦舒早把她认出来了。
可是他方才竟然会帮我?
韦舒轻笑一声,摸摸肩上的鹞鹰,如珠如玉的声音又传进林英英耳朵:“妙真道长放心,韦某一定保守秘密。”
林英英眼前一亮,直愣愣盯着他……的鹞鹰。
“妙真道长?”
帏帽下的林英英畅快一笑:“借你鹞鹰一用,毁画之事两清。”
“大郎,大娘,望你俩从此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林衡话一说完,高平带着盖上蔽膝的林巧巧,拜别林衡,招呼一起来的人,转身离开。
没走两步,韦舒突然“咦”了一声:“阿耀呢?”
旁人或许不懂,同来的人谁不知阿耀是韦舒最宝贝的一只鸟,平时走哪儿都带着。如果不见了,他那脾气,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大家左张右望,高平突然叫了一声:“那梁上的可是阿耀?”
韦舒豁然抬头,所有人跟着向上一望:一只白色尾羽的鹞鹰,稳稳当当站在支撑屋顶的大横梁上。
韦舒松了一口气,朝它招手:“阿耀,下来。”
“咕咕——”
横梁是弯曲的,阿耀从中间拱起的部分滑到一边,又飞回中间,再滑到另一边,玩得很是起劲。
韦舒生气地朝它轻吼:“再不下来,我可走了。”
阿耀张开双翅,俯冲而下,在快接近韦舒时,缓缓收起翅膀,最终轻轻落在他肩上。
大家都被逗乐了,嘻嘻哈哈笑着往外面走,唯独高平一直望着屋顶,一动也不动。
林衡咳嗽一声,疑惑问道:“大郎在看什么?”
“这横梁弯度不小。”高平虽然只是简单陈述,却藏不住眼里的惊叹。
经他一提醒,众人又望了望,才发现上方的屋架,没有做任何装饰,由弯曲的朱红色木头,一根一根跌落式堆叠排列,每一根都像一轮弯弯的新月。
普通人没有看人家屋顶的爱好,不懂行的人也不明白这有何精妙,于是纷纷收回目光。
倒是韦舒叹了一句:“此屋顶,乍一看,只觉华美大方、法度严谨;再一看,又觉幽远深邃,像一道通往苍穹的桥梁。”
林衡虽然不喜欢韦舒,但听他夸出设计精髓,笑着耐心解释:“韦家七郎,不愧名门出身。此屋顶乃林某祖父设计,按照等级,林家房子的屋顶,不能使用象征天的藻井,祖父于是将这中间高两边低的弯梁,巧妙地排列在一起,那中间部分,从下面看,则是向上凸出,会给人一种往天空而去的延伸感,算是另一种层面的与上天和祖宗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