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没办法，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可我能做什么呢，彼时我唯一能让檀南心疼的就只有那双熠熠生光的眼睛。

我妈便设法让我哭。她试图用鬼故事吓我，但我从小就胆大，根本不怕，她见没有效果，就开始一遍遍地在我耳边说：「嫣嫣，你哭啊，你要是不哭，妈妈就不爱你了。」

这句话像个魔咒，日夜萦绕在我的脑中，久而久之，我一见到檀南，下意识便是摆出将哭未哭的表情。

檀南总会可怜我，然后留在家里，暂时不出去拈花惹草。

我妈就会松一口气，把我搂在怀里，说我真是她的好宝贝。

我的心像被紧攥着，我很清楚这并非长久之计，但出乎我意料的是，我妈竟然突然清醒了，只可惜，她清醒的代价太沉重了。

她因为檀南写给初恋云梦枝的信，而彻底心死，从而在我睡着的时候，跑上了别墅的顶层，一跃而下。

鲜血染红了院中的花草。得不到回应的爱幻化为一朵猩红的血玫瑰，让人见之心惊。

家里人都嫌她晦气，弄脏了这块风水宝地，檀南更是如此。

我打电话告知他死讯时，他敷衍地问了我一句：「真的假的？」

听筒里有娇柔的女声断续溢出：「阿南，我好痛。」

这把声音很熟悉，我在电视上听过，是檀南的初恋云梦枝的声音。我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云梦枝又是因何而痛，我只是机械式地重复：「妈妈死了。」

檀南便在下午赶回。

他干净利落地处理好了一切，我注意到了他脖子上扎眼的红印。真厉害啊，结发妻子跳楼自杀，他却和第三者卿卿我我，果真深情。

原本在小说里，葬礼结束后他会象征性地走过来安抚我，而我会使出我的绝招，用我楚楚可怜的泪眼试图勾起他的恻隐之心，结果当然是没用。毕竟让檀南恻隐的从来不是我的眼，而是我落泪时眼中同云梦枝有几分相似的脆弱感。

现在所有阻碍消失，檀南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将云梦枝留在身边看个够，我也就不再有任何替代价值。

因此，当檀南来到我面前时，我没有哭，而是用冷漠而倔强的眼神跟他对视：「妈妈没了，爸爸你呢？」

檀南自然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或者是惊讶于我的转变，他竟然拍了拍我的脑袋：「当然会在。」

有那么一瞬间，我差点以为他要重新做人。可在无人的时候，我又见他捧着电话，同云梦枝报喜：「她没了，也算是件好事，以后就没人阻碍我们在一起了。」

这就是刚刚还跟我承诺会在我身边陪着我的好爸爸。

我特地跑过去撞进檀南的怀里，他的手机掉落在地，柔弱女声消无。

檀南抬手打了我一掌，我晕晕乎乎地倒在了地上。

醒来后，最疼我的奶奶守在床前。我故意装作神志不清，开口第一句是：「云阿姨，我求你了，我愿意让你取代我妈妈的位置，求你、求你不要再进我的梦里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