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针从背后穿过，果真没一会儿疼痛就全部消失，但是让痛感之外的感觉都变得更为真实。

冰凉彻骨的器械伸到她的体内，一片片地剪碎孩子，一片片地拿了出去……

张助理奉命记录了全程，医生护士眼睛通红，就连他，到最后也忍不住湿了眼眶，当时如果撒一个谎，这对母子的结局是否会变得不一样？他忽然很想给自己一耳光。

张助理害怕再待下去他会真哭出来。

“太太……您保重！”他对着乔苒，深深鞠躬，随即离开。

乔苒没说话，一直盯着无影灯发呆，丝毫不觉晃眼。

因为眼底早已一片荒芜。

直到痛感再次隐隐绰绰，她的意识才随之回笼。

“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她拼命挣扎着起身，护士吓了一跳：“厉太太！您不能起来……”

“给她看吧。”医生褪下手套，抹了抹眼。

三个多月，已成人形，如今只剩一堆残肢断臂在托盘里，混着血水，盯着这些尸骸，乔苒几乎要窒息，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

护士不想她受不必要的刺激，正要把托盘拿走。

“啊——！”

她突然声嘶力竭，一把将托盘整个夺过，趁护士还没反应过来时，便已跳下了地，把托盘紧紧地护在怀里。

“我是他的妈咪，别抢我的宝宝，别抢我的宝宝！求求你们了……”

乔苒双目圆睁，浑身发颤，散乱的头发遮了大半边脸，现在的她，就像一个女鬼，她一步步后退。

从没经历过这种情形的医生护士们，眼睁睁的看着她端着死孩子走出去，没人说话，亦没人敢上前。

她蹒跚着，整个人狼狈得好像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托盘中的羊水和血不时随着晃动洒出来，有好事者凑上前，但当他们看清盘子里装的东西，无不都一下子尖叫着逃开，很多人开始对着乔苒指指点点，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

她不在乎。

现在，她只想找一个地方，把自己和孩子一同埋葬。

苏慕清此时刚做完一台手术出来，当看到乔苒，他眼睛睁圆。

“小苒？”他跑过去抓住她。

看清来人，女人空洞的眼神中这才有了一点活气，乔苒把托盘举到他面前。

这是……

苏慕清心底郝然一惊！

“慕清，你看，我的宝宝，现在都在这里了。”

她绽出一个凄婉的笑，用无比虚弱的声音说，这旁人眼中惊悚的场景，在苏慕清心里却只有阵阵心疼，他伸出手，想替她把脸擦干。

忽然，她身子踉跄了一下，跪倒在他面前。

就在两人的不远处，一对锐利的眼眸，紧紧地锁定住了他们，看着苏慕清身影渐远，男人眼底浮出一丝愠怒。

厉南城没想到自己出来给小馨缴费的功夫，就抓到了现行。

想起乔苒之前还在自己面前辩驳的种种，他胸腔中怒火腾升。

他向来最恨背叛，这个女人，必须给点教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