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不敢?
苏问春毫不畏惧的跟苏时寒对视,这人的眸子黑亮,似有怒火攒动,好像她要跟着路横州一起去死是一件多么对不起他的事。
她从来都不欠他什么,他凭什么这么想?
“苏家现在成了苏大人脚下的绊脚石,苏大人不应该期望苏家满门死绝,再没有人知道你在远烽郡那段过往吗?这会儿摆出这幅生气的样子做什么?莫不是舍不得我死?”
苏问春心里有气,故意刺他,但就这几句话哪比得上这些时日他带给她的失望?
苏时寒的眸色变深,朝苏问春走了一步,抬起手来。
想到他刚刚的举动,苏问春下意识的后退,只退了半步又顿住,她不能一直这么被动的轻易被他牵动情绪,她要一点点割舍掉那段感情,以后不管他离自己多近,做出什么样的举动,她都不会再像今天这样惊慌失措!
“怎么?被我说到痛处,苏大人莫不是恼羞成怒想打我?”
她脸上写着倔强,明明是怕的,却硬撑着没有后退,再不是当初那个遇到点困难就躲他身后哇哇大叫的小姑娘。
苏时寒感觉到一股细微的尖锐的刺痛,抬起来的手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落在她炸毛一样的脑袋上。
“别轻易说那个字,你的命,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
他的手掌极宽厚,覆在她头上用力揉了一下,像极了苏灼又像极了苏忠国。
苏问春现在像一个充满倒刺的刺猬,谁敢伤害她,她就刺得谁一手血,但苏时寒偏偏用了怀柔之策,就这么一丁点的关怀,瞬间便把她浑身的刺软化拔除。
眼眶发热,苏问春迅速低头躲开苏时寒的手:“上次卫大人说了,苏大人如今与我算是生死相系,大人尽可放心,只要路横州不死,我是绝对不会自寻短见拉大人陪葬的!”
苏时寒说得没错,如今她的命不是她自己的,还关系着远烽郡那八万亡灵的清白和淮山七万残兵的生死,她千辛万苦回到京中,不能这么一死了之。
但如果路横州死了,路伯伯必然会受影响,淮山一旦失守,昭陵便会陷入战火之中,成为人间炼狱。
苏问春不想看见那样的昭陵。
她这句话还要带着路横州,苏时寒眉头拧起,真的有些怒了,声音沉闷道:“你知道就好!”说完转身离开。
出了西院,苏时寒胸口还积郁难平,抬手一拳打在走廊柱子上。
“大......大人?”
徐放紧张的声音传来,抬头望去,他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是好几套颜色鲜亮的衣裙。
苏时寒若无其事的收回手背在身后:“成衣铺把衣服送来了?”
“是,林姑娘已经看过了,选了四件新的让我送过来。”徐放老老实实低着头,不敢东张西望,深怕自己不小心撞上刀口。
“去吧。”
苏时寒淡淡应着提步往前走,徐放托着东西侧身站在旁边,等他走远了,立刻一个箭步冲到刚刚那个柱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