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慢，从屋里追到屋外，这会儿终于又追了进来，听到这话立刻大声道：“我也，不当三哥！”

他这话一出，屋里静了一瞬，随即爆出一片笑声，把文亮的哭声都盖住了。

明琴顾不得自己装生气小孩儿了，回头看着傻乎乎的小孩儿，叹口气道：“不是你不当三哥，是咱们不让他当三哥。”

“嗯嗯嗯，琴琴说的对，不让他当三哥。”文程跟着附和，因为是附和，句子略长了些，却没有打磕巴。

俩四岁多的小孩儿如此珍而重之地讨论，让大人们都有些忍俊不禁，文亮却觉得满心满嘴的苦涩、懊恼，哭都忘了。

明琴教育了傻小孩儿一番，也觉得无趣，拉拉他的小手：“走，洗手，吃饭。”

文程乖乖地点头应着，跟着明琴去洗手。

见女儿知道吃饭洗手，赵秀很欣慰，回头就见文亮抹掉眼泪，就奔着饭桌去了。

今天有肉、有鸡蛋炒虾酱，都是好菜，平常可吃不上。

赵秀张了张嘴，没有出声。

这么说，引不起重视，特别是引不起大人的重视，孩子们也就重视不起来，还得想个法子，让大人们（特别是大嫂二嫂）都重视起来才行。

饭摆好了，赵利国没回来，倒是老支书家小孙子赵宝存跑来，还送了一大碗海蜇皮来：“俺爷留利国叔喝酒呢，让俺来说一声，不用等他了。”

半大小子放下碗，朝文明文亮几个打个眼色就要跑，被赵秀笑着拽住，给他口袋里塞了一把糖。

李悦娥就笑：“不回来正好。”

话虽这么说，却还是盛了一碗兔肉出来放在一边。

赵秀朝两个嫂子笑笑：“咱娘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文亮又跳出来：“才不是呢，奶奶打人可疼了……哎哟！”

话没说完，后脑勺上又挨了李悦娥一巴掌。

满屋笑声。

红烧兔肉颜色红亮油润，连里边的萝卜块儿都喷喷香；鸡蛋炒虾酱有鸡蛋的香、虾酱的咸鲜，特别下饭，不知不觉，大半个饼子就吃下去了。

文华、文明、文亮、文锦小哥四个，都是长身体的年纪，吃饭特别香，一个个小老虎一样，吃饭歘欻欻，一眨眼功夫，满满一笸箩饼子就下去大半，鸡蛋炒虾酱也下去大半，倒是兔肉下的慢……不是大家不爱吃，而是都不舍得吃，都让着别人，哪怕是四个小子，也没有抢食的习惯。

文亮吞掉手中的饼子，回头又去拿，廖红英笑骂：“这么能吃，都要养不起了！”

李悦娥瞪大儿媳妇一眼，嗔怪道：“不吃饭咋长个儿？”说着，拿了几个饼子，一一递给几个孙子，“吃吧，放开吃，咱家今年分的粮食不少，够你们吃的。”

文亮接过奶奶递来的饼子就是一大口，一口咬掉小半截。

“你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廖红英又忍不住念叨。

她这话音未落，文亮突然一丢筷子，捂着肚子就蜷成了虾米，嘴里还哼哼唧唧叫着：“肚子疼，肚子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