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起刀，愤恨的踹我，往我这边刺。

刀没落下。

有人挡在我的身前。

刺目的红雾糊满了眼睛。

江复明倒在了我面前。

从小养大我的江复明，片刻之间就仿佛没了呼吸，他脸色惨白倒在地上。

他……好像要死了。

小混混慌了，逃成一片。

家门口的台阶一条细长的血线延展至楼下。

粘稠的腥味缠紧我的身体，我抖着手想去碰他。

可一动，那红色便不停歇的在我眼前刺，要耗尽他的生命才肯罢休般。

听到动静的邻居没人敢出门。

太安静了，安静到我哥弱下去的呼吸，在我耳朵里都像惊雷炸裂。

我拿拳头砸对面的门，砸了好久，皮肤下的筋骨暴开。

手背的肉砸到软烂。

那门才吝啬的打开一条缝。

我给他们磕头，把所有钱给他，我哭着说我哥快死了。

他才开车带我哥去医院。

江复明和我说的最后俩句话我还记得。

他气若游丝的说。

［去……去高考……］

离高考只剩半个小时。

我哭的颤抖，捂着他的腹部，说我不去，我不要。

他说。

［不听话，我就再也不要你了。］

我最怕他不要我。

小时候没人要我，我爸我妈都不要我。

只要江复明愿意要我。

我听他的话。

满脸泪踉跄地跑去马路，身上好疼好疼，可我不敢停，我只知道爬着往前跑。

停下了就不能高考了。

江复明要我高考。

我不去他就不要我了。

可没人愿意搭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去考场。

我恍若疯癫，衣服破破烂烂也不管，看见人就下跪，求别人送我去考场。

最后求到交警，才有人带我去。

可我还是错过了高考。

因谣言的问题，江复明在被送去医院的路上被围堵唾骂，说他是畜生，是***。

挨过了时间。

我永远失去了他。

我想复读。

却没有任何公立学校愿意收留我这样，满身污名的学生。

看着屏幕里的沈柠月。

满腔恨意如火一口吞噬我。

我死死地盯着她的脸，沈柠月三字如同刻入骨髓，将成为永生梦魇。

耳腔回溯着江复明的声音。

他说，［朝朝，又朝。］

由远即近的声音在背后清晰起来。

我回头。

泪光下隐约看见，模糊的眉眼清隽，眼尾小痣在蓝屏光下熠熠生辉。

他在喊徐又朝，在喊我。

我哥在喊我。

我恍惚着。

［哥……我好痛，好恨，我该……］

我该，怎么保护你。

我该怎么让你活着，哥。

哥，江复明，你到底，怎么才不会丢下我。

他看着我这副模样，一下急了。

他抱住我，雨水的湿气侵入鼻腔，他像幼时我被亲爸虐打那样，拍拍我的后背。

语无伦次地说：

［怎么哭了？别哭，哥在，没什么事是大不了的。］

可你不在了哥，你死了。

丢下我一个人活着，用仇恨代替全身骨血活了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