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扭着身看，女人走过来。

“我觉着我猜对啦，你泡吧，不是来泡女人，是来泡你自己。”话音落时，她已经站在他的跟前。

他坐着没动，惊诧地看着她——年轻的女人——不知怎么回话。惊诧中，指定满脸狐疑和别的复杂表情。

“你以前没遇过不相识的女人像我这样跟你说话吧？”

“没，没遇过。”

“看你就不像遇过。但这能说明你什么呢？说明你没什么艳福。”

“我没有。”

“这就对了！谦虚就是好同志，实事求是的人优良。看你也不会有，想有也没用。”

他又不知说啥才好，本想说“我压根儿就没想有”。可这明显是在抬杠，

也容易被人以为在为自己的脸面争高低。可他真不是好争脸面的人——小人物有什么脸面——况且人家说得也没错：真格的没有艳福，也真是“想有也没用”。

既然命门被点个奇准，就别与人家抬杠啦！

一个大老爷们，假装糊涂地与女人争口舌，忒跌身份。

但他心里并未失势，而是看着眼前的女人心里嘲弄：“谦虚”、“好同志”、“实事求是”，

这类正宗的主流词，是你这种张口便非主流的人可用的吗？这要从咱嘴里说出来，

多少还能靠得上谱，可从你嘴里说出来，咱除了感到不着边际的怪味儿外，别的不敢恭维。

“哎，别想那么多，我说你的脑袋里。我们是酒友，只是不相识的酒友。……没听明白？

呶，我跟你一样，刚才也在那酒吧里喝酒来着，这是不是就算酒友？”

他点下头，感觉点得有些模糊。

“但你泡吧没泡女人，一个人独来独往，装得很正经，还有些严肃。”

说着，她将立正的姿势变成稍息状，用一个胯骨支撑着全身，又懒洋洋地抱起双臂，好像刻意用这个散漫欠正经的样态，嘲讽他在酒吧时的假正经假严肃：

“一个男人进酒吧不泡女人，在我看来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