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士阴阳怪气，“什么慕太太，我刚才可是看到慕总了。”

“听说慕总陪着一个女人陪了一晚上没睡觉呢。”

旁边人低斥，“行了。”

而后低头看向病床上的人，轻声，“慕太太？”

沈溱的眼皮动了动，睁开眼。

入目的是刺白的墙壁，鼻尖全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她的手始终搭在腹部，唇微抿，沉默平静。

像是木偶娃娃，一动不动，麻木寂然。

许久，才偏头，声音嘶哑，“孩子呢？”

明知结果，却偏不死心。

那人微怔。

她的脸像是纸张一样的苍白，下巴尖瘦，直直的看着眼前的人。

有些不忍心的说：“以后总会有的。”

沈溱忽然笑了。

苍白的眉眼，似是绽放别样的光彩，又很快湮灭。

“慕厉宸让的，是不是？”

“一双手，一个孩子，你去问他，够了吗？”

明明声音平静，却又像是字字尖锐。

她单薄的脊骨挺直，却在颤抖。

手指费力合拢，死死按着腹部，像是感觉不出疼。

那人捏着那份合同，迟疑许久。

她偏头看到那份合同，一怔。

剧烈的疼痛，翻江倒海而来，席卷的心口窒疼麻木。

上边几个大字清楚——

离婚协议书。

他竟是等都不肯等。

那人斟酌想要说话，却被敲门声打断。

温韵声音温软，“乔律师，能麻烦让我跟沈小姐说几句话吗？”

她穿着同样的病服，坐着轮椅进来。

乔律师把协议书放下，出去的时候低声说。

“沈小姐，您可以考虑一下，顾念旧情，慕总也不会亏待您。”

而后出去。

门关上。

温韵脸上的笑意尽数收敛，转着轮椅过去。

伸手拿过那份协议书，瞥了一眼，瞳仁骤缩。

而后瞥向她腹部，有意讥讽。

“厉宸可是说过，他要的是孩子，从来都不是小杂种。”

沈溱撑着起身，看她。

“所以呢？”

她下巴微倨，饶是狼狈不堪，却依旧平静。

温韵最厌恶的就是这点。

厌恶她的骄傲厌恶她的高高在上，恨不得将她踩到脚下，让她一辈子只能摇尾乞怜！

冷笑，故意前倾，压着声音。

“你知道什么叫做引产吗？”

“就是把成型的婴儿，夹碎了，一点点拽出来。”

“可真疼啊，活生生的夹碎啊。”

沈溱脊骨猛颤，没愈合的手紧紧合拢掐住。

疼痛自骨髓深入，骤然的情绪倾覆翻涌，她怎么会不懂！

那种切身入骨的疼，她怎么会忘！

门似乎咯吱一声。

温韵眼角余光瞥了一眼，而后压着声音，挑衅。

“你知不知道其实不是非引产不可的。”

沈溱猛僵，却听到难以置信且让她肝胆寸裂的话——

“早产和引产，是厉宸选的引产。”

耳边嗡鸣，一刹她什么都听不到了。

只起身，扬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一巴掌扇过去。

门咯吱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