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去大半，叶辞再去看那幅画，少年已经封笔，在画作的最下方用白色的颜料，画上一个艺术的R。

整幅画用的颜料偏暗，黑色和暗灰用的最多，有的还用上了棕色和灰白，画的是一个少女，穿着黑白色的裙子，只画到胸口的部位，头发是棕黑色，并不短；周边的色调更像是奇怪的折叠空间，而少女的脸则是空白的。

叶辞问：“你在画无脸女？”

嘴上更像是调笑，但心里却笑不起来，这幅画莫名的，让她觉得慎人。

少年开口：“我在画你。”叶辞再也说不出话了，一句简简单单的回答，却让叶辞心惊到心跳加速，四肢僵硬。

画室的书架上有一个不符合格调的奖杯，上面写着容若两个字，得的奖项是艺术绘画奖的第一名，而容若，今年已经二十岁。

叶辞坐在椅子上，容若看着她，若有若无的笑：“我以为我画不了这样的画，没想到你能让我将这幅画完整的画出来。”“看着你，就好像再看老头眼睛里倒映出的东西。”

容若继续说：“三楼是老头的地方，你如果想去，我就带你去看，可是老头的眼睛花了，他看到你，一定会很惊讶。”容若的笑容里又嘲弄和讽刺的意思，似乎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突然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面容难掩憔悴。

“我想去看看。”叶辞几乎是颤抖的说。

三楼的楼道可以说是凌乱不堪，没有人打扫，到处都是积灰，只有一个房间，其余的房间都被锁了起来，容若推开房门，里面只有一个容颜枯槁的老人，整个画室里堆满了画，浓郁的油画味道扑鼻而来，叶辞只觉得胃里翻滚，这个画室带给她的不止是难受，更多的是诡异，大概几百幅的画像，全部都是无脸女，用灰暗色的颜料画出了深陷的眼部阴影，凹进去的阴影就像是骷髅的眼睛，正在直直的盯着你，那一瞬间，叶辞觉得她就像是在照镜子，镜子里有无数的自己，正在对她展开笑容。

容若咳嗽了起来，也许也是觉得画室的味道太浓重了。

老人沙哑的声音传来：“不要打扰我。”叶辞突然不想让这个老人见到她，于是拽了拽容若的衣角。

容若像是没有注意到一样，仍然说：“我把堕落的天使带过来了。”老人手里的画笔听了下来，昏暗的屋子里，老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老花镜往上推了推，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外界的打扰停下了手中的画笔。

画室变得很寂静，老人缓缓走了过来，他的步伐有点摇晃，但是盯着叶辞的眼睛却动也没动。

叶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容若突然拽住了叶辞的手臂，露出残酷的微笑，虽然容若体弱多病，但是力气竟然很大，叶辞挣脱不开，老人突然开口了，含混模糊的说：“死而复生的姑娘，从天使变成了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