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就这么一边不停说话一边不停动作，像两只兽在打架，撕咬，啃食，扭打，最终溶为一体。我大喊大叫，冯小良说，你要不要这么夸张？我承认我是想夸张一点，可是又觉得冯小良给我的感受很奇妙，让我装出的夸张变成真夸张了。

完事后，我躺在冯小良汗涔涔的胳膊里幽幽地问，冯小良，从此我们都不是好人了吧？

冯小良不说话，我又问，冯小良，从此我们不会再哭了吧？

冯小良还是不说话，我抬起头看他，他已经睡着了。

我忿忿地踢了他一脚，男人果然是下半身动物，要完就睡着。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我们不过是第一次上床，充其量是个一夜情的烂俗事故。他当然是达到目的就休息，完全不用跟我假模假样的温存。

我起身去浴室洗澡，贺尘呢，他那些每次完事的温存和亲吻都是装出来的吗？他是不是早就在在装？在完事后一边陪我说话一边心里骂我烦？

好在，我们都不用再伪装了，我们赤裸裸地活着算了。想到这里，我的心冷漠坚硬，破天荒，我没有再哭了。

这是贺尘结婚后的第十五天，是他跟我说分手后的第二十天。

这二十天，我没出门，我没上班。开始老板同意给我个失恋假，第五天时他问，你明天来上班吗？我说我还不行。他便说，那你都不用来了。

于是这些天，我都在尽情想着贺尘哭。

我从18岁就跟着他，可是6年后，他说他家人觉得他应该结婚了。我当时还说，那就结啊，我又不反对，哪个女人不想早点结婚生子过安定日子啊。我不会要多少聘礼也不会要钻戒的，我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

当时贺尘很沉默，然后他就很多天没来见我，再然后他来电话告知我分手，顺便通知我他要结婚了。

我在心里想了万遍我应该去他婚礼上闹个同归与尽。但我实在没有勇气也没有力气，只是想死的心是有过的。因为这个，我觉得大街上所有男人都比贺尘善良有爱。

包括多年不见不知底细的冯小良。

现在，我床上躺着另一个男人，我突然就觉得不用再为贺尘哭了，大家公平了。至于接下去会发生什么，我觉得都不会再坏到哪里去。

三、

我跟冯小良醉生梦死鬼混了几天后，贺尘却不请自来了。他捧着我爱吃的巧克力蛋糕，还有玫瑰花。很俗气，但以前我每次生气，他都用这一招。只是这一次，他这一招有点小儿科了。因为这一次，我没有生气，我是仇恨。

我说你来干嘛，不去好好度密月。我这里还有什么你没拿走的东西吗？要是你的心的话，不好意思，我已经扔出去喂狗了。

贺尘垂下头说，小默对不起。我是没办法，我爸躺在医院指定的婚事，是他战友的女儿，我不爱她，我只是不能眼睁睁看我爸出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