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挂在铁索桥上万千同心锁的其中一个,红色的丝带默默经历十年的风吹日晒,上面的字迹却依旧清晰可见。
爱人最怕是时间。
一切都会变,奔流不息,永不停止,曾经的故人总有一天要变成漂浮在空气里的细小尘埃,偶尔当做谈资,都是生命中拿来唏嘘的素材。
那么……十年到底能改变什么?
万看低头盯着桌面,觉得这个氛围有一点尴尬。
瓷白色的马克杯里装着咖啡,散着一团一团的热气。
面前的女人穿深色的职业套装,妆容精致,头发理得极短,露出圆润的耳朵,她微笑着,将名片推到万看的面前。
“蒋初喜。”她自我介绍道,“X台主持人,本期节目的负责人。”
“……电视台?”万看迟疑的接过名片,“找我有什么事?”
“我现在做的这档节目,和同心锁有关,”这个叫蒋初喜的女人解释道:“寻找十年前在铁索桥“我们这次节目企划是找到一起挂了同心锁的恋人们,看看他们十年后的近况……万小姐,十年前,你是不是去过B市铁索桥?”
蒋初喜从包里拿出照片,轻轻放在了万看的面前。
照片上的是B市铁索桥,是一团紧凑的、黑压压的同心锁,同心锁下飘荡的红丝带写着每个人的愿望。
挂在B市铁索桥上的同心锁千千万万,但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十年前挂上去的那一只。
上面有,用黑色墨水笔写上去的、十年后看起来已经有点陌生的笔迹——
“永结同心。”
然后,底部签着两个名字。
万看抬起头,咧嘴笑了。
“真亏你们还找得到啊,”她拿着照片啧啧称奇,“我以前是去过铁索桥……对,也挂过这破玩意儿,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有名字,”蒋初喜指了指同心锁的底部,“看名字去查官方资料,找到符合十年条件的人,我们台和铁索桥是有合作关系的。”
“哦哦,那还挺麻烦的吧?”
“是有点麻烦,我兜了好大一圈才找到你的。”
“不是我说,你们这节目还真是有点闲得慌……”万看把照片推到蒋初喜面前,她抱着头,向后舒展开身体,伸了个懒腰,说道:“是要看我十年后的样子?怎么样,现在看到了?”顿了顿,她又忍不住自嘲道:“我大学时去挂的同心锁,现在都是老阿姨了,谁要看这个,这种节目有什么意思?”
蒋初喜盯着万看。
她十年前在铁索桥留下的照片还存在信息中心,那时她看上去可不简单,一头短发染成出挑的金色,耳朵上带着一圈一圈的耳环,嘴上甚至还有个唇钉,她一只手挎在旁边男生的肩膀上,另一只手抓着书包,脸上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
很扎眼,很年轻。
而现在她一头黑发,柔顺的垂在肩头,耳朵上带着花骨朵款式的小耳钉,随着她头部的摆动时不时露出来,闪闪发光,她的手一直落在桌上,手指不断点着桌面,脸上虽然带着笑容,看上去和善开朗,但眼神却不断飘忽,不肯和蒋初喜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