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小会就得有个开小会的积极态度，光说不练是个棒槌，双方唇枪舌剑蹡蹡过招，双人小会儿进入白热化阶段，眼瞅着胜利的号角即将吹响，突然，胜利号变成了休止号，一场激战瞬间溃不成军，周朗朗怒斥：“几个意思？怎么卡壳了？老实交代，咱家的‘粮草’你是不是都用到援助南美洲建设去了？”唐烨急赤白咧为自己辩解：“休得胡说！别忘了我可是会计，不做蚀本的买卖是基本职业操守，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点基本常识不用你教我！”周朗朗咄咄逼人：“励志读本上都说女人长得漂亮不如活得漂亮，那婚姻守则第一条就应该是男人说得漂亮不如干得漂亮，废话少说，交粮！”

静止的床单又开始了激烈的角斗运动，可惜好景不长，几分钟后再次卡壳，床单的男女接着进行一场焦灼、懊恼的对话。如此反复几次，周朗朗差点就把白床单当成白旗举了，唐烨恍然大悟地从床单下一跃而起振臂惊呼：“终于明白了，这两年来我早就习惯了你用语音聊天循循善诱，这一次的情景压根没实习过，我差点入不了戏！”周朗朗扔给他一件浴袍：“还愣着干嘛，你去浴室，我在床上，模拟游戏现在开始！”

横卧在床上的周朗朗，关掉床头灯，打开电视随便找个节目播放着，这个时候如果有杯红酒在手就更贴切以往的“交粮”场景了。每每到了他们夫妻俩约定好的“交粮日”，他们必须要提前算好时差，暂停手头工作，用电话做媒介，穿越从朝阳区到曼哈顿的距离。

周朗朗和唐烨这对候鸟夫妻只能靠长途电话做媒介，在声音和只言片语里互诉思念、营造**以及释放**，把朝夕相对的夫妻们做到厌倦的那点床事当成一种仪式、一种功课来完成，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向自己证明、向伴侣证明，一东一西的他们，还是夫妻。

浴室，唐烨裹着浴袍躺在没放水的浴缸里，这是他习惯性的放松姿态，棉质纤维揉搓肌肤的舒适感，浴缸局促却尽在掌控的私密空间，能让他瞬间释放压力、疲惫，僵硬的肌肉和和快要断掉的颈椎也能从中得到抚慰和松弛。离家两年，征途越远越没有归属感，黄皮肤置身鹰钩鼻中一寸一寸争夺工作话语权是何等艰难，否定过去从零开始的确是个挑战，为了成功不仅要付出、要牺牲还要把自己钉上十字架……可是，唐烨历来报喜不报忧，他知道很多人渴望有这么一个被虐的宝贵机会，他明白男人不拼搏枉盛年。年少轻狂时，他想改变这个世界，渐谙世事后，他希望不被这个世界改变，几经历练后，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功利但也功德的世界，想在这个功利功德世界里变得越来越强大、自信，并且成绩赫赫。

很快，唐烨收到了周朗朗发来的一条语音：“天王盖地虎，小鸡炖蘑菇。”唐烨会心一笑回复道：“宝塔镇河妖，蘑菇放辣椒。”这是他们的接头暗号，对上暗号就表明双方目前的环境状况和身心条件均穿越了文山会海，突围了客户和项目的层层包围圈，暂时具备了难能可贵的“空中鹊桥相会”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