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褪下睡衣,再度望向镜中的自己,不觉得看自己的裸体有多羞耻。在衣柜前找合适的衣服。
一个不能再旧的衣柜,是我母亲留给我的。
穿什么衣服好呢?不能太宽松,很容易走光;也不能太紧身,那样会有不适感……
这简直是强迫症,我受不了了。就决定是这件吧。
衬衫配牛仔裤。感觉得体后,我出门了。
父亲在吃早餐,因为是周末,而且是月末,他不奇怪我怎么起那么早。我没有理他就出了门。
离开家后走大约走了10分钟,其中还要路过父亲的店铺,卷帘门前还有警戒用的碎胶带躺着,好像随时有亡魂在出没。
李明强死后,生意明显差了不少。父亲出门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秋季到了,顾客对冷饮的需求大大减少。再加上附近是偏僻地段,常客是小店的生存来源。
我经过这里,正是要去找偏僻的地方——一家医疗院。
它占地面积不大,里面的医生用一双手就能数过来。
我低着头走进去,我最讨厌看门的护士,她的眼睛像死鱼眼似的,总是喜欢把我全身的装扮看一遍,无论我穿的有多朴素。
方医生的办公室在走道的尽头,我像往常一样推开他的房门。
其实也不需要打招呼,一般大清早不会有病人,而且说的难听点这就是个卫生室,专门卖药。
“这么快又一个月了吗?”他刚取下衣架上的白大褂,好像是刚来上班。
“嗯。时间过得很快。”我心不在焉地回答。很快我就发觉他用镜框后犀利的双眼看着我。
“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他推了推眼镜,显然是在辩解,过了没一会儿,他便打探道:“听说你爸那儿出了流血事件……”
“你的消息未免也太滞后了吧,这件事情过去很多天了。”我习惯和他互相不问好,不称呼。自从奶奶病了我每月来这里买药开始,我就熟悉这个人。
对于一件事总等到热度过了后又突然提起,而且因为文化水平经常用词不当。
“出了这种事,真是天灾人祸啊。”
我能说是我奶奶一手造成的吗?
我想象着在雨夜中,奶奶穿着宽大的雨衣,手里挥动着斧子,见到路过的李明强,于是……
见我不说话,方医生站起来,我以为他要显示他的气愤,原来他只是去拿柜子里的药。
这是他另一个特点,对于赚钱的事向来很积极。
“这一次又要多少钱?”我问。
他不紧不慢地把一盒盒药放在桌面上,然后说:“三百。”
“这么贵?”我左手大拇指放在腿上,隔着牛仔裤摸到薄薄的纸币。
“最低价!”他干笑了一声,脸上各种皱纹和痘痘都出来了。
我每次看他的脸,都不免怀疑,医生自己保养地这么差,怎么可能给别人带来健康呢?
还有桌面上的药包装全是外文,看也看不懂。这种一粒粒的东西真的能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