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岭下来，想来这边走趟皮货生意。”

胡大刀听闻从鼻子里轻笑了一声，也不看他，眯眼喝了口茶。

“淮河以南，天气湿潮，皮毛之物久置则烂，先生不远千里跑来做皮货生意，怕是与我说笑吧。”

年轻人听他这么说坐直了身子，目光炯炯，

“不瞒老板，小可柴望道，淮南岭上郡人士，早年科考屡屡不中，败光家业，发妻故去，现在田宅都已经变卖，无处栖身，听一位故人说起，这慕雪城，颇有些生意可做，这才借了些盘缠辗转北上到了这里，还想请老板指点一二。”

胡大刀听出着这个颇字的意味，抬眼看了看他，也觉得这清俊小生有些灵气，哈哈地笑了起来，脸上的肥肉耸动着。

“哦，也不敢白套老板消息，小可随身带了淮南吴芳郡的连城碧玉，家传之物，虽不是上上品，可也算佳物，做一块帽正是极好了。”

说着，柴望道从怀里掏出一只小巧的朱红木盒，打开来红缎子露出下衬的一块蜜色的宝石，比指甲略大，在粗制的木桌上散发着盈盈的暖色，让人只是看着它，心里就泛起一丝柔软。

胡大刀抬眼看了一下那玉，也没去接，见识广博的他显然知道吴芳郡的蜜色连城璧，他放下茶碗，背过手站起身来，柴望道忙盖上盒子揣入怀里，跟上他。

“慕雪城名号上虽比不上江南富庶，但是在望北郡五城里也是头等的人少财多，我能开这么大的客栈好些年，什么都还是知道些的。慕雪城皮货药材名贵，不假，但大生意嘛说不上，一来望北郡五城中除却慕雪还有黑沙、林川两城皆产皮货、药材，不是什么稀罕物。二来药材不好运输，难出望北，多是些巨贾商队前来采买，每年也就二三趟，船队在东南暖鸭港等候，走水路向南，至于铁器嘛……”胡大刀顿了顿，回身看向柴望道，后者紧跟上去，神色里透着掩不住的急迫。

“慕雪城和北苟人做铁器生意已经人尽皆知。”

柴望道听闻心里一紧，像是心中有鬼被说破似的。他没料到胡老板竟说得如此直白，连忙四处张望，与敌国走私已是株连九族之罪，暴君之下谁人敢犯，没想到一个客栈老板竟说的如此轻松，他不敢再问，胡大刀却继续说道。

“北苟地大广博，但蛮荒贫瘠，国人茹毛饮血靠打劫邻国为生，富产黄金，却不懂冶炼，更没有铁器冶炼的材料和手段，没有铁器生活不便，我慕雪城从南面黑沙城进铁，铸造精美铁器，北苟人……”胡大刀停顿了一下

“以黄金易之。”

“啊！”柴望道惊呼一声，

“那慕雪城岂不……”

“恐怕已经富可敌国了。”胡大刀眯起眼扶了扶腰带，看着早已吓得有些呆滞的柴望道。后者看着他的眼神，昏暗的的灯光下那一双眼睛精锐凌厉，有如暗夜中一双猫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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